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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章入南唐(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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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嫤娘開始頻繁地參加皇甫夫人的茶會。

可每當嫤娘去皇甫夫人跟前吃茶聊天的時候,皇甫夫人總是用十分惋惜的眼神看著嫤娘,仿佛她錯過了什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似的。

嫤娘心知,定是皇甫夫人遞了帖子要帶自己入宮去覲見小周氏,卻被小周氏拒絕了的緣故。

但她只佯做不知。

而南唐國事也確實朝著田驍所設計的那樣發展著……

嫤娘從眾清客夫人的嘴裏得知,大學士陳喬受李煜的指派來招待吳越使者,可張洎卻看不慣吳越使者的囂張跋扈與陳喬的溫和忍讓……便逾越問責,沒想到陳喬的避讓卻令吳越使者的

氣焰更。張洎會對陳喬生了疑心,或者說,張洎是對李煜生出了疑心——如果李煜沒有殺人奪珠,為何不理直氣壯地拒絕或者責問吳越使者?那吳越國只是個巴掌大的地方,如何就敢盤踞於虎須之上,為所欲為?再看陳喬的表現……那陳喬一昧的忍讓,豈不就鐵板釘釘表現出了李煜的問心有愧麽!

若不是因為從田驍嘴裏得知時局真相,恐怕嫤娘也會覺得李煜與陳喬的表現確實有些心虛了。

但事實卻是——如今大宋對南唐虎視眈眈的,吳越雖然小,但南唐還是希望拉攏吳越,共同對抗大宋。

這也就是為什麽李煜平白遭受了不白之冤卻不得不繼續笑面迎向的原因。

張洎也是南唐大臣,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與來龍去脈。但張洎生就一副剛直不阿的性子,而且眼裏是容不下一粒砂子的……在他看來,南唐要拉攏吳越,與吳越向南唐索要舍利子一事,根本就是兩件不相幹的事。可在李煜和陳喬的眼中,不要輕易得罪吳越才是當務之急。

這麽一來,聽說張洎與陳喬在禦前爭吵了好幾次,甚至還有幾次直接罵上了李煜。雖說張洎是李煜的肱骨之臣,可著實把李煜給氣得不輕,最後喝令張洎閉門思過才稍微覺得耳根清靜了好些。

又隔了幾日,嫤娘再去皇甫夫人那裏吃茶聊天時,發現皇甫夫人竟像換了個人似的,完全褪卻了之前的臘黃面色,皮膚還水靈靈的,看著年輕了十幾歲一般。且眼彎如水,眉梢含情,似乎還有些吐氣如蘭……

眾清客夫人們見了,愈發地恭維起皇甫夫人來,皇甫夫人也就更加的意氣風發了。

嫤娘回到家中,直問田驍,是不是那“攝麗珠”已經送到了皇甫夫人的手裏了?

田驍哈哈大笑,“送了!不但送了好幾丸,而且連方子都呈了上去!說是說這攝麗珠調和陰陽,實則卻霸道得緊……這麽說吧,這攝麗珠是用來婦人的……今兒晚上,咱們也試試?”

嫤娘面紅耳赤地“呸”了他一聲。

當然,田驍最終還是沒讓她服用這“攝麗珠”,一來在他的與調理之下,嫤娘的體質早已今非昔比;二來,他對如今的妻子很是滿意,不欲將嫻靜端莊的妻室成之流……

田驍雖然不會讓妻子服用那樣的丸藥,卻被這事兒給撩撥了起來,當天夜裏又好好地狠愛了她一通,直折騰得嫤娘生了氣哭了起來,他才依依不舍地饒了她。

又過了幾天,宛若年輕了數十歲的皇甫夫人盛裝打扮、喜氣洋洋、意氣風發的進了宮。嫤娘猜想,皇甫夫人是不是就是進宮去獻“攝麗珠”了呢?

而此時,據說張洎已經被李煜勒令閉門思過了好幾天……張洎夫人急得團團轉,天天跟在小周氏的身旁做小伏低,就盼著小周氏能在李煜的耳邊吹吹枕頭風,好趕緊讓張洎回到朝堂上去。

那麽,張洎夫人有沒有偷看到皇甫夫人獻了“寶珠”給小周氏,以及……她到底有沒有聽清楚,那寶珠的名兒是叫“攝麗珠”還是“舍利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在接下來的幾天,聽說李煜好幾天都沒上朝。最後,怒氣沖天的張洎直闖後宮,奔到了小周氏的寢宮門前破口大罵時,李煜才光著腳從裏頭兒狼狽萬分地跑了出來……

而此時,田驍又命人去敲了吳越使者的悶棍,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那吳越使者竟然死了!

李煜本就焦頭爛額的,既受了不白之冤,又在張洎面前失了顏面,最後吳越使者還死了!這簡直就是雞飛蛋打啊……

最終,李煜遷怒於張洎,直接就想腰斬了他;幸得陳喬以命擔保,這才餘怒未消地暫時將張洎收押了。

這麽一來,雖然張洎的兵部尚書還沒被擼去,卻蹲進了天牢。於是,皇甫繼勳這個兵部侍郎就自然而然的統領起軍事來了。

從田驍糾集細作,潛入杭州府假意偷取了舍利子,到如今張洎被廢,總共歷時一個半月。對嫤娘來說,確實覺得頗費時日;但從大宋統領皇城司的趙光義眼中看來,這田驍簡直就是個不可多得的福將啊!

遠在汴京的趙光義也通過潛金陵的皇城司密探們,一直掌握著南唐君臣們的一舉一動。

而田驍的才幹簡直讓趙光義喜出望外!

他精準掌握時事,將切入點抓得又狠又準。更難得的是,田驍揣摩人心的本事實在太厲害!或者說,其實他就是靠著抓住了李煜、小周氏、張洎陳喬、甚至張洎夫人與皇甫夫人等人性中的特點,才能設計環環相套,最終下贏了這盤棋的!

於是,趙光義發動了所有的力量用來配合田驍。硬是在短短一個半月之內,將南唐朝堂攬成了一趟混水,又成功地挑起了南唐與東吳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還杜絕了這兩個小國締結連盟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趙光義還對田驍遞上去的,關於小周氏貌美體柔的情報給攪得魂縈夢繞,發誓將來定要一親芳澤不可……當然這是後話不提了。

對於夏嫤娘來說,她既知田驍已經謀劃好了一切,且歸期已定,便放下心來,整日裏只是與眾清客夫人們說說笑笑。偶爾趁田驍有空的時候,她還會吵著讓他陪她出去吃吃玩玩。

而她所提出的要求,田驍就沒有不應的,再加上金陵不似汴京,並不設宵禁;所以即使田驍並沒有輪到休沐日,也會在夜幕降臨時帶著嫤娘四處游玩。

就這樣,大半個月下來,小夫妻倆游遍了金陵名景,亦嘗遍了各種美味佳肴。

嫤娘因為知道日後再來金陵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了,更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可美景美食是帶不走的……而且為了掩人耳目,也不好準備什麽土特產,所以她只是盡情享受。

這一日,田驍從外院回來的時候,顯得心事重重。

嫤娘觀察了他好一陣子,見他始終有些魂不守舍的,也不作聲,只是讓秀兒擺了飯。她則與田驍相對而坐,還殷勤地勸酒勸菜。

可這一天,田驍很明顯的,胃口也不太好,吃了大半只燒雞就不肯再吃了,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著酒。

嫤娘一直忍著沒去問他。

直到夜裏兩人洗漱過,上了床帷,她才細聲問道,“二郎,可是在外頭遇上了什麽為難的事?”

田驍將雙臂枕在腦後,怔怔地看著帳子頂,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半天,他才後知後覺地“嗯”了一聲,驚問道,“……什麽?”

嫤娘瞪了他半晌,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二郎,你到底怎麽了?”

田驍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將她摟進了懷中。

“咱們回去的事兒,有影兒了。”他低聲說道。

聞言,嫤娘面上一喜。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按說,歸期在望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兒,怎麽他還一副愁眉深鎖的模樣兒呢?

再仔細一想,當初她和田驍是打著大宋降將的名號過來,正因為在大宋呆不下去了,才降了南唐的。可如今他們在明面上也沒混出什麽名堂來,就這麽走了,豈不令人生疑?畢竟來的時候,就說了是想出人頭地的。

再說了,憑著田驍的謀略,就算是要功成身退了,他也勢必要拿出來做個文章才行。

所以說……

“二郎,咱們怎麽個走法?”嫤娘問道,“是詐死?在臨‘死’之前,再替皇甫繼勳撈上一把?還是說,咱們是逃?逃的時候,再替皇甫繼勳把張洎……不,張洎已經進了天牢。難道說,這回咱們要逃,還得弄出點兒動靜出來,得讓陳喬來收拾這爛攤子?”

田驍失神地看著妻子。

嫤娘一見,便知自己已猜得有幾分準了,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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